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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禮從天降·福兮禍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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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武出行域外的兩大目的,一個是奉了村長老爹的命令,來域外求取靈藥;一個是應袁晨鋒之請,在域外找尋樓蘭秘寶,為正在革命奮戰中的同盟會增添助力。這兩大目的,如今看來都沒有完成,不過,在孫武所註意不到的地方,這場戰爭仍在轟轟烈烈地繼續。

中土方面的戰局,仍在繼續,同盟會攻城掠地,大武王朝也不是單方面在挨打,雙方正在彼此勢力的交界處,每日激烈對戰,所轄區域經常換來換去。

同盟會在這場逐鹿天下的戰爭中,前半場倚靠樓蘭的兩大秘寶,獨眼石人、聖貝貝爾空中要塞,占了很大的優勢,大武王朝的軍隊莫能與之抗衡,被這一天、一地兩大超級兵器,打得節節敗退,就連皇帝武滄瀾的絕世神功,都不能挽回局勢。

不過,到了後來,這個優勢就無法繼續下去,同盟會操作兩大超級兵器的隱憂終於浮現,巨大能源需求,令供給出現問題,本來就動作緩慢的獨眼石人,在能量供給吃緊後,行進更是緩慢,經常是每三天只有一天活動,再不然就是“單號出動,雙號休息”這種單打雙不打的形式。

聖貝貝爾要塞的情況好一點,浮翔半空的能力是個秘密,耗能不是很多,但轟擊出的每一炮,都要耗損能量,一旦缺乏能源,龐然要塞也只不過是個飄在天上的巨大金屬,沒什麽實質意義。

如果沒有這兩大超級兵器的輔助,同盟會的人力、兵力、武器,都遜於朝廷官兵,雖然差得不是很多,卻仍是有一段距離,正面交鋒,草莽出身的同盟會便顯出弱點,人命死傷較多,幸好在戰爭前期,同盟會早已料到會有這情形出現,利用獨眼石人、聖貝貝爾要塞的優勢,盡量攻城掠地,破關拔寨,如今能量供給不繼,就以守代攻,一面養精蓄銳,一面等待能源重新供給上來。

目前,同盟會與大武王朝的勢力消長,大致維持五五波,各擁半壁江山的局面,同盟會憑靠多年經營,還有廣得人心的優勢,舉兵未滿一年,已擁有了比當年太平軍國十餘年征伐更大的成就,倘使這麽繼續下去,穩紮穩打,即使兩大超級兵器不能再動用,也不是沒有希望成就大事。

然而,這場大義之戰進行至此,同盟會也面臨了另一個要命的問題。不知道什麽時候起,有一條流言開始在同盟會之中傳開,說這次同盟會揭竿起義,要推翻大武王朝,並未得到主席陸雲樵的許可,完全是同盟會的幾名長老、袁晨鋒這幾個人的自作主張。

最明顯的證據,就是戰爭進行至今,陸雲樵始終不曾露面指揮,雖說這些年來,陸雲樵近乎不問世事,同盟會的大小事務都交由弟子處理,自己什麽人也不見,但同盟會揭竿舉兵,這是何等大事,他不可能還置身事外,更何況,當初同盟會起義,就是用他的名字號召天下,也是因此才獲得許多百姓、江湖門派支持,如果說陸雲樵其實不讚成同盟會起義,一切只是旁人假傳號令,那……那就是天下不容的大詐欺了。

陸雲樵盡管多年來處於半退隱狀態,但在太平軍國時期的種種英雄事跡,俠義英風,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,尤其是他親手擊殺天妖,武功蓋世,十餘年來穩坐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,這項武道上的巔峰成就,令陸雲樵在江湖上、民間都擁有崇高聲望,一呼百諾,若不是憑著他的號召力,同盟會的起義絕無法得到這許多支持,當有關陸雲樵並不支持舉兵的傳言開始散播,同盟會的麻煩就來了。

為了避免軍心動搖,同盟會開始辟謠,做出了種種解釋,但這些解釋並無法穩定浮動的人心,最後迫於無奈,同盟會終於請出陸雲樵,由他在高臺上遙遙現身,對士兵們鼓勵致意。這個應該能起激勵作用的行動,最後形成了反作用,並且變成同盟會開戰至今最錯的一個決定。

陸雲樵的偉大地位,很大一部份來自他天下無敵的武功,同樣的,要證明陸雲樵的身分,也不是幾個動作、幾句慷慨激昂的話語,而是要展露他的獨門絕學五絕神劍。那個在高臺上朗聲說話的人,從頭到尾不曾使用武功,也沒有展示任何能讓人相信他身份的證據,結果那次閱兵一完,謠言非但沒有破除,反而更讓人堅信陸雲樵不支持現今的同盟會,高臺上之人不過是個形貌相似的替身。

一旦連這種話都說出來,後頭的流言就再也無法控制,各式各樣的臆測,如野火燎原,短短幾日內便傳遍中土各角落。

最開始,謠傳的內容沒有太大變化,就是當前的同盟會高層自作主張,舉兵起義之事,自始至終都不曾得到陸雲樵的同意。漸漸地,這些流言越傳越過火,從近年來陸雲樵不問世務的異狀,推測背後的理由。

陸雲樵為何在聲望、武功如日方中的盛時,采取這種幾乎是歸隱避世的作法,一直是江湖上的大謎團,只不過因為他武功太高,人們從未想過他身遭不測的可能,但如今隨著謠言的擴散,已經有人開始往這方面質疑。

“陸主席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,就是因為他已不在,所以才無法露面的。”

“陸雲樵當年決戰天妖時,多半已受了致命重傷,幾年後就傷發而死,同盟會把這秘密刻意隱藏,其實人早就不在了。”

“這些推測全都是錯的,陸主席是被陰謀殺害的,同盟會之內爭權奪利,趁著陸主席閉關修練,施以暗算,將他害死,所以才不敢對外界明言的。”

所謂的越描越黑,就是眼下這種狀況,隨著謠言如野火般一發不可收拾,同盟會的軍心士氣確實被動搖了,以袁晨鋒為首的同盟會高層,雖然也極力試圖澄清,但先機已失,他們澄清謠言的方式也毫無效果、效率可言,幾經努力之後,結果就是越來越多人相信,陸雲樵早已遇害身亡,同盟會的舉兵不過是奪權,說不上吊民伐罪。

本來打著的大義旗號,如今失去號召力,對於同盟會而言,這可比兩大超級兵器失去能量更嚴重許多,若是再處理不好,軍心渙散,這場打了一半的戰爭便要就此潰敗了。

而且,另一個讓人頭痛困擾的問題,也正在發生。陸雲樵多年來不問世務,誰也不見,照理說,根本不可能還有什麽親信,但事情卻非如此,即使不露面,他仍是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,同盟會的新生代,幾乎都是從小聽他各種傳奇故事長大的,敬他有若天人,一聽到他可能遇害,豈肯幹休,多個分舵的舵主數次聯名上表,希望讓主席出面釋疑,在幾次上表得不到回音後,最後一次的上書已是語氣嚴厲,隱約帶著威脅,若是再見不到陸雲樵,不但從此不再遵行號令,還可能聯合起來,打回總部,為主席伸冤雪恨。

前方戰事吃緊,後方內戰一觸即發,碰到這樣的狀況,同盟會不可能不焦急,無奈全然沒辦法可想。

站在同盟會對面的立場,朝廷則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,甚至……不只是旁觀,同盟會之內的質疑聲浪,在短時間內一發不可收拾,處處都是質問之聲,這種異乎尋常的惡化速度,本身就很不對勁,明眼人一看即知,背後絕對有人在操作情報。

事實上,這個推論百分百正確,當同盟會焦頭爛額的時候,在幕後造成這一切的推手,正好整以暇地觀看著各地潛伏人員送回的報告。

“……不管武器再怎麽犀利,戰爭終究是人在打,這個道理從太平軍國至今,從來沒有變過。”

銀劫搖頭道:“誰手上的槍比較大支,誰就贏面較高?戰爭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,不然太平軍國就不會戰敗了。”

這些話銀劫說得輕描淡寫,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也不過的小事,因為聆聽他說話的人,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諜報人員,這些年輕人都是太平軍國之戰末期出生的新生代,對於那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並不熟悉,一切都是從書本、記錄中得知,當真正面對那些超級兵器時,他們缺乏支撐的信念與信心,銀劫必須利用各種機會,把信心的種子種下。

作為走過太平軍國之戰的強人,銀劫在部屬心中,也是個令他們深具信心的人,盡管這份信心和“以德服人”八竿子打不著關系,但對銀劫的能力與才幹,每一個跟過他的部下都會點頭,認同只要是在此人麾下,便有克敵制勝的信心。

戰爭開始以後,原本擔任禦前侍衛總管的銀劫,奉皇帝聖旨調往軍部,擔任情報部門的首腦,獨立進行各項工作,只需要向皇帝本人負責。這位十數年來名震中土域外的特務領袖,重新執掌舊日權職後,所進行的工作,除了探查敵人的大小情報,就是設法猛扯敵人的後腿,讓敵人不戰自潰。

從目前的結果來看,銀劫的分裂策略獲得了極大成功,同盟會陷入嚴重的內訌,但若以為銀劫這只是見縫插針,尋找同盟會的弱點,設計分裂,那就未免太過小看這個特務頭子了。

“兩大聖宗、同盟會、萬紫樓……無一不是人多勢眾,財力雄厚的組織,這麽強大的地方勢力,早晚會對朝廷產生威脅,既然早知如此,便要提前準備,絕不可以事到臨頭,才坐等一切的發生。”

銀劫寥寥數語中,已經包含了他這些年裏所做的一切。若不是這十幾年裏,想盡辦法在敵人陣營裏安插暗樁,或滲透,或收買,無所不用其極,現在又怎麽可能一聲令下,在敵人陣營中的大小奸細立刻反應,把己方所散布的謠言,在最短時間內傳到該傳去的地方,並且適當地煽動目標人物,促成之後一波又一波的反應。

這些準備工作,耗費銀劫十餘年的心血,同盟會由於成員覆雜,算是最容易得手的一個,潛伏工作進展順利,但河洛劍派外弛內張,想要安插奸細進去,難度就高得多了;而萬紫樓……這個一夜之間崛起的神秘組織,背後的真面目是什麽,銀劫自然清楚,要對這些妖魔鬼怪玩陰謀詭計豈是易事,十餘年下來,雖然也有不少成績,但只要想起這之間的每次交手,都令銀劫感到椎心之痛。

至於慈航靜殿……這絕對是最讓銀劫嘆息的一個組織,無論是埋設暗樁、派間諜潛伏、進行各種地下工作,都易如反掌,讓工作人員覺得自己有如直入無人之境,苦茶方丈雖是佛門大德,卻采用道家無為治術,奉公守法,不問塵俗事,不造反、不抵抗、不接觸,盡管擁有強大勢力,可是什麽出格的事都不幹,所有對慈航靜殿的地下工作,都只能備而不用,若非後來武滄瀾決定強攻,主動掀起戰端,銀劫真不知道自己的布樁工作意義何在,徒然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,被莫名其妙地拖住。

“同盟會的人數雖多,看來聲勢浩大,其實反而是最容易處理的一個,若照眼前的情形,再不用多久,同盟會不攻自破……話雖如此,希望各位不要大意輕忽,只要戰爭沒有結束,什麽變化都有可能發生。”

以這句話作結尾,銀劫讓面前的所有部屬解散離開,當他們走得一個也不剩,“喀啦”一聲響,旁邊的暗門被推開,一個在裏頭聽了許久的人走出來。

“……只要戰爭沒有結束,什麽變化都有可能發生?你對人說話,永遠都只說一半的嗎?”

嘲諷的語氣,來自一個絕對有資格嘲諷銀劫的強人,大武王朝的當今天子,更是與銀劫自少年時一直合作奮戰至今的盟友,武滄瀾很清楚銀劫沒說出去的那半句話是什麽。

“即使戰爭結束,還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變化會出現,只要生存著,就永遠要面對鬥爭,永遠不能掉以輕心……這是居於上位者應該明白的事,對於其他人來說,知道這些只會讓他們的腦袋混淆,並無好處。”

“這些人都是你的下屬?你剛才對他們所做的,已經不只是交代任務,而是在進行教育了……告訴朕,你這是在做什麽?”

“教育無法一蹴而成,自然是善用每個機會……”

淡淡地說著,銀劫很清楚這些表面話無法滿足武滄瀾的要求,除非說出真心之論,否則,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“將軍難免陣前亡,作我們這一行的,十有八九,不得善終,如果不趁平時多做準備,盡量培養人才,要是有一天突然惡貫滿盈,那算是報應到了,也沒什麽,可是倘使因此令工作中斷,那就很遺憾了……西門朱玉一代人傑,生前為了理想到處奔波,疲於奔命,死後又何曾後繼有人?前車之鑒,不可不察。”

仍是那麽不帶一絲情感的語氣,即使是說著生死相關的話題,銀劫也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冷漠,如果讓他的對頭聽見他自承“惡貫滿盈”,想必會非常寬慰,雖然要讓他惡貫滿盈實在不是容易事……

武滄瀾沒有多說什麽,卻聽出銀劫在說到“西門朱玉後繼無人”時,語氣有難以察覺的細微變化,那是一種缺少對手的寂寞,也是針對宿敵的惋惜與遺憾,畢竟,就連武滄瀾自己都不得不承認,西門朱玉亡故之後,中土從此寂寥難耐,時時令他懷念往日的鬥爭。

“唔,這些事多言無益,同盟會那邊,你以為如何?”

“目前所做的一切,意義不大。”

之前在部屬的面前,銀劫對同盟會似乎勝券在握,仿佛什麽都掌握在手裏,但面對武滄瀾,銀劫的答案就完全不同了。

其實,這個答案不足為怪。陸雲樵久久不露面,同盟會內早就存有矛盾,銀劫註意到這一點,多年前便開始著手,設計布樁,只要一經引動,就能攪得同盟會一陣大亂。

然而,不管同盟會的內訌鬧得多厲害,所有問題的核心仍只有一個,只要陸雲樵露面,所有紛擾都將迎刃而解。外頭謠言傳得滿天飛,所有人都疑心陸雲樵的生死之謎,可是,武滄瀾和銀劫都知道,陸雲樵好端端地活著,只不過不願意露面而已,但當同盟會整個失去控制,陸雲樵不管再怎麽不願現世,終究是會親自出來收拾亂局,屆時,這些風波便會平息。

“目前所做的一切,意義不大,陸雲樵現身之後,這些謠言就沒用了,而真正的戰局,也是從那時才開始。”

銀劫道:“這次能夠進展得如此順利,很大的一個緣故,是同盟會的主事者太過低能,使了那麽一個笨招,找個相貌相似的替身來假冒陸雲樵,這才讓我們有機可趁,能提早達成預定效果。”

武滄瀾道:“西門朱玉死後,同盟會的創建成員一一離散,李慕白、胡燕徒這類才幹卓越,行事卻介乎正邪之間的人物,不能見容於組織,走得一個也不剩,現在的同盟會……哼,只剩下一些徒掌大權,卻沒有相應實力的寄生蟲,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匯集兩大聖宗精銳的組織了。”

“即使如此,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,同盟會的人才再少,只要陸雲樵尚在,就不可輕視,況且還有其他勢力推波助瀾,一下掉以輕心,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,這次的情形就是最好例證。”

“這次的教訓我會謹記在心,不過,暗潮洶湧也不見得是壞事,至少偶爾還能收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……”武滄瀾笑了一笑,道:“能夠打倒獨眼石人的超級兵器,準備好了嗎?”

這話如果給別人聽到,一定會惹來一陣訕笑,從太平軍國時期至今,獨眼石人一直是無敵於天下的強絕兵器,所向披靡,別說要打倒它,光是要擋住它就已經千難萬難,倘使獨眼石人的能量供給充足,早就已經踏平京師,朝廷連將它擋下都做不到,又如何妄想打倒它?

更何況,武滄瀾曾經嘲笑同盟會不如當初,但大武王朝的科技研究亦是今非昔比,凡是知悉內情的人都曉得,自從當年技術部門的靈魂人物龍葵叛逃後,這些年來,朝廷在法寶相關技術的研究,就是原地踏步,沒有多大進展。

照理說,每一種技術、學問,都是以疊人墻的方式在累積,不會因為少了某個天才,就無法繼續前進,然而,龍葵當年叛逃時的所作所為,只能用心狠手辣來形容,她不但放了一把火,將自己與其他人的研究資料全數付之一炬,還把研究所內的重要人員毒殺,其中不乏追隨她多年的助手、弟子。

這一手,做得太絕,即使是素來被公認為黑心冷面的銀劫,在接到通知時,都感到一股寒意,因為龍葵所毒殺的重要幹部,有些就是自己安插在她身邊監視的暗樁,平日與龍葵似乎很處得來,照理龍葵應該沒有識破他們的身分,想不到龍葵決定要離開時,下手竟是如此狠毒,所有她能接觸到的重要人員,一個也不留。

而這件事更把朝廷的科技水平打回太平軍國戰前,武滄瀾一向不輕易表露喜怒,卻為了此事暴跳如雷,當眾失態,但氣歸氣,再怎麽憤怒都無法彌補人才與資料的損失,導致這些年裏朝廷的科研水平進步不大,被外界譏笑無人。如今,要說朝廷能夠制造出打倒獨眼石人的兵器,這話別說旁人不信,就連武滄瀾自己都不會相信。

可是,武滄瀾還是這麽問出口了,而聽見主上問話的銀劫,也沒有質疑,在左手護腕按下幾個控制鈕後,幾道不同顏色的光線,從房間的四角射出,在房中央組出一張立體的設計藍圖。

藍圖裏的機械組件極其覆雜,卻也詳細,每個細節都有清楚解說,從外型上看,這似乎是一座體積龐大的巨炮,十數米長的炮管,造型與普通的大炮相去甚遠,不是從頭到尾直徑一致的圓柱體,而是頭尖底寬的錐體造型,形象怪異,卻隱約透著一股非比尋常的氣勢。

“……呵,這個鬼東西,就是我們打倒石人的最後希望了嗎?”

武滄瀾冷笑說話,一切只因為這個特殊兵器的來歷甚怪,它不是朝廷研究機構裏的那些精英、專家、學者所設計,這些人在本次戰役中無尺寸之功,表現令人失望透頂,交不出任何能影響戰爭勝負的武器或技術,讓本就不指望他們的武滄瀾,又一次地失望。

這門詭異的巨炮,是在不久之前的某個早上,用郵寄快遞直接寄來的,寄件人沒留下姓名,沒寫收件地址,只是在收件人的位置大剌剌寫下“武滄瀾”三個字。雖然在武滄瀾繼位後,整個中土就沒有人敢與皇帝同名,不用怕寄錯給同名同姓的人,但依照律法,這麽直書天子姓名寄信的,別管寄不寄得到,本身就是大不敬之罪,視情形斬首棄市,乃至滿門抄斬,都是很正常的。

不過,再嚴厲的法律,如果抓不到人,那也是沒有意義可言的,這封大逆不道的信函,就屬於此種情形,莫名其妙地經由正常管道寄到皇宮,卻不清楚是何人所寄,也不知道是如何寄來,一切就是那麽古怪,卻還是寄到了。

也因為這些古怪,驚動了銀劫,盡管收件人寫著皇帝大名的大逆信件,沒有別人敢拆看,但對銀劫而言,卻不是什麽問題,拆了也就拆了,並且在信中發現了一張設計圖,上頭還明白寫著,此炮可破獨眼石人。

如此大事,當然不是一封信上隨便說說就算,銀劫上奏武滄瀾之後,便將這封信交付技術人員來判斷,那些專家學者雖然沒有發明出超級兵器的本事,但幫忙檢視確認,這點專業能耐還是有的,經過了幾日的研究,判斷報告在今日出爐,武滄瀾來聽正式的結果。

“經過確認,這座巨炮確實有打穿獨眼石人的可能,它的制造技術,有部分淩駕於我方目前的水平之上,本來是難以將之完成的,但……昨日皇宮又收到幾箱重物,拆開檢查後,發現裏頭都是一些機械組件……”

不用說,信是怎麽寄來,這幾箱東西就是怎麽寄來,收件人仍是寫著皇帝的大名,由銀劫代為簽收。單從表面來看,天下果然有空中掉餡餅的美事,獨眼石人何等棘手,如今不但有人送來破敵兵器的設計圖,連難以制造的幾個重點部份,都直接把機件送來,這等盛情,實是天下少有,就差沒有親自拿著武器沖出去幫忙作戰了。

白吃的午餐送到面前,如此大便宜一件,普通人早就樂翻了,可是,武滄瀾的臉上見不到幾分喜悅之情,銀劫也是一樣,聲音中沒有喜意。

長年在政壇打滾,他們兩人都明白,凡是厚禮,必有重求,如果沒有任何要求,那就只代表……這項厚禮的本身,就能帶給送禮之人極大的利益。

“朝廷養的那些廢物,除了確認這東西能打倒獨眼石人,還有什麽結論?”

武滄瀾沒有問寄件者身分的事,事實上,打從知道信裏的內容,他就已經曉得是誰寄了這樣一封書信來,下令銀劫不用花費力氣去追查。天底下,能做到這種事的人寥寥無幾,會瘋狂到做這種事情的人更是只有一個……

“陛下,根據專家的分析,這座巨炮不是單一設計,從種種跡象來看,它與樓蘭兩大超級兵器出於同源,甚至有可能本就是聖貝貝爾要塞的主炮,又或是體積更淩駕於聖貝貝爾號的大要塞之主炮……”

解鈴還須系鈴人,拿樓蘭的兵器來對付樓蘭之物,那當然是十拿九穩,但武滄瀾聞言卻有些不解,如果這座巨炮是空中要塞的主炮,那為何沒有安裝在聖貝貝爾號上頭?

“這座巨炮,發射所需的能量巨大,照估計,除非是聖貝貝爾號這等規模的要塞,普通的船艦、飛行器,也沒資格裝載,但考慮到它發射時的震力,或許,這也就是為什麽它沒有裝載在聖貝貝爾號上的理由……”

銀劫語意有幾分保留,因為這一切純屬推測,不過是理論分析,沒有真憑實據,反倒是另一個重點,已經隱藏在這段話裏。

“哦?發射時的後座力?”武滄瀾聽出了這個隱藏的話意,道:“所以……我方要使用,也有問題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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